寒露时节,天变短了。早上4点,导游关师傅打来电话,告诉我准备出发了。我拉开窗帘,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不愧是东极呀,这么早就亮天,我赶紧穿上衣服下楼向乌苏镇出发。
从县城到乌苏镇大约要20分钟车程。关师傅一边开车,一边给我们介绍。他说:我们观日出的东极广场位于抚远市乌苏镇东北角,是黑龙江的支流-抚远水道与乌苏里江交汇的地方,真正的两江主干道交汇处如今位于俄罗斯境内。黑瞎子岛回归之前,东极广场就是中国陆地的最东端,被称为“东方第一哨”的乌苏镇哨所就在这个区域内。黑瞎子岛回归后,地理意义上的东方第一哨向东方延伸到黑瞎子岛之上。
说话间,车开到了东极广场。一个巨大的立体“东”字耸立在眼前,这个建筑从八面看,都是“东”字。“东”字下面是一个巨大的中国地图,旁边标着这里的经度——东经133°40′18″。
5点20分,金灿灿的太阳从天边升起,旁边的乌云也被点燃,变成耀眼的火焰,万道霞光射向水面,火红的旭日在水面跳跃,一派万象升腾的景象。这是祖国的第一缕阳光,从这一刻起,阳光将洒遍祖国的万里山河。“祖-国-好”,人们欢呼起来,这是向祖国发出的第一声问好。
抚远有两条界江——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旅店老板告诉我,观界江最好的地点是伊力嘎山上的观景台。伊力嘎山位于抚远城西南,可以尽观抚远全貌和远眺两条大界江。
用了半小时时间,我登到山顶,向北看到一条长长的帛练在大地上伸展,那是黑龙江;向东看到云雾缭绕的抓吉山,浓雾下面遮挡的是乌苏里江。
黑龙江主航道上泊着一艘俄罗斯炮艇,它提醒着人们,这里是界江。极目远望,俄罗斯那边地广人稀,沃野万里,广袤的原野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天际线下,几段黛青色的山脉连着天上云朵,视野开阔极了。我们这边,千顷良田正值丰收时节,红的高粱,黄的玉米,绿的菜田,把大地装点的五彩缤纷。天地间,几十台收割机正忙碌着收割庄稼,多么美丽的图画呀。我随口吟出几句顺口溜:“一江聚俄中,景色两相融,北岸千秋梦,南方唱大风。”
一位正在健身的老大爷告诉我,对岸我们能看到的所有地方,过去都是中国的领土。晚清时期,清政府和沙俄签订《瑷珲条约》和《北京条约》,将黑龙江以北60万平方公里和乌苏里江以东4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割让给了俄罗斯。他指着乌苏里江对岸的大山说,这山在中国叫抓吉山,在俄罗斯叫大赫尔黑契尔山脉。咱们抚远现在有个镇子就叫抓吉镇,过去抓吉山区域归抓吉镇管辖。
虽然那段屈辱早已成为历史,但冰冷冷的现实摆在眼前时,我心中还是感到隐隐的痛。现在祖国强大了,但愿今后这界江成为永远安宁的江,永远造福于两岸人民,造福于子孙万代。
在抚远境内,有一片最新的国土,这片土地叫黑瞎子岛。黑瞎子岛是抚远三角洲的一部分,中方叫黑瞎子岛,俄方叫巴利硕伊乌苏里斯基岛。黑瞎子岛是由黑龙江和乌苏里江冲击而成,两江在黑瞎子岛东端汇合。
1929年,因张学良发动“中东铁路事件”,俄方出兵占领了黑瞎子岛,导致中国版图上的“鸡冠”被劫走。2008年,中俄签订《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中俄国界东段补充协定》,黑瞎子岛西段171平方公里陆地及所属水域归属中国,黑瞎子岛东段164平方公里陆地及水域归属俄罗斯,世界上独特的一岛两国格局由此形成。
这是一片原生态湿地,天蓝水清,到处可见水洼沼泽。岛上“逢草就有鸟,是水就有鱼。”车窗外,我看到两只长着很长脖子的鸟,我问导游那是什么鸟,导游说他也不知道学名叫什么,当地人称它们为“长脖老等”。我赶紧上网查,原来这里人把丹顶鹤、白露、苍鹭等吃鱼的水鸟都称作“长脖老等”,这名字起得还真生动:抻着长长的脖子在那儿等鱼儿,真形象。
2016年5月24日,习近平总书记来黑龙江视察,登上黑瞎子岛,他指示:黑瞎子岛不要建成工程区、开发区、游乐场,岛上的基础设施都应是对生态起保护作用的,保护生态,留一张白纸。
“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银山。”这原汁原味的自然风貌就是抚远旅游业的金字招牌。
毗邻两条大江,抚远有丰富的渔业资源,是“中国鲟鳇鱼之乡”和“中国大马哈鱼之乡”,有“中国的淡水渔都”之美誉,鱼类品种有21科105种,是我国名优特鱼种类最全,产量最多的地区。
来这里逛一逛鱼市,特别长见识。第一个感觉就是鱼品种多,能见到很多平时难见到的鱼种,例如兔子鱼、鳡条鱼、牛尾巴子、七粒浮子、山鲶鱼、山鳌花等。第二个感觉就是这里的鱼大,除了天生小体型鱼种外,一些我们常吃到的鱼种,例如鲤鱼、草鱼、狗鱼、胖头鱼等,大都有10多斤重。如果你运气好,还能见到二百斤以上的史氏鲟或者达氏鳇呢。
同来游玩的南方朋友开玩笑,抚远人吃鱼方法完全颠覆我想象,什么土豆炖鱼块啦,什么萝卜炖鱼籽啦,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呢?我应道,别说你们南方人没听过,就连我这个地道的北方人也是头一次听说呀,可能是因为这里的鱼太多了,他们并不觉得很金贵,才拿来炖土豆炖萝卜,不过吃起来还真香呀,连菜名都透着黑龙江人的实惠。
当晚看新闻夜航,今年国庆来抚远旅游的游客人数是去年的两倍。过去,抚远不通火车,从省城到抚远要两天时间。现在,抚远不仅通了火车,还通了飞机,从省城到抚远,最快一小时十五分就能到达。
抚远的边贸也在蓬勃发展,大街上随处可见来这里购物的俄罗斯人。黑龙江和乌苏里江的江面上,也时常见到往来于两国的大型客、货船。虽然时处深秋时节,抚远到处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曾读马致远的《天净沙 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那极地天涯,是何等的萧杀凄凉。抚远虽然地处祖国的边陲角落,距离祖国内地十分遥远,但却因此成为对俄贸易的前沿。在抚远火车站,我看到两条醒目的标语:“凝心聚力成就东极新梦想,继往开来谱写抚远新篇章。”在一带一路的时代背景下,抚远正在全面振兴。腾飞,东极正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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