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悠悠桑子情

　　坐在疾驰的火车上，窗外的树木、田地近了又远了，好多年没有回村去看看，这次回去心底还是有个重要的内容：去看看外婆家的老屋，去看看院子里那两棵桑树是否依旧。 

　　五月，我们这个北方小城的水果店里已经开始售卖从南方运来的桑葚，通身黑黝黝的桑葚被安放在一个个精致的小盒里，全然没有生气。经不住诱惑，更准确的说是难以释怀的情结，买下，入口，索然无味。终究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入夏，伊犁花开灿烂的时节，子扬的空间里上传了一些生活照片，随即他给我留言：来我这里吧，这里有你喜欢的，想要的…… 

　　轻轻点开照片，幽雅的庭院门前茂盛的桑树上桑葚挂满枝头，那些青里带红，红里带黑的桑葚在阳光下微风里摇曳着，像极了节日里悬挂的彩灯。树下和桑葚相映成趣的是大妈们幸福的笑脸，这其乐融融的景象一下子打动了我的心。 

　　子扬说，新疆已经连续3年下派干部访惠聚，他们要驻村，要入户走访，要为辖区的无业居民介绍工作，脱贫帮困。 

　　子扬说，那些村子里的小巷很多，家家门前都种樱桃、杏子、苹果、核桃等等，还有很多花花草草，想必我一定会喜欢。 

　　子扬告诉我，桑子，是新疆人的叫法，作为新疆成熟最早的常规水果，维吾尔族人几乎每家门前都有桑树和汉族人讲究的“前不栽桑，后不种柳”恰恰相反，维吾尔族人是十分喜欢别人到自家的桑树下吃桑子。在走访入户中，走在桑树下望着挂满枝头的桑子，不好意思伸手，热情的大妈指着桑树说：“拔 拔，桑子熟了路过的人都可以拔的吃，不要客气，你们为我们介绍工作这么辛苦，要不是我腿疼，我就拔了。”大家攀着树枝边拔边吃，一颗颗桑子把我们和村民的心连得更紧了。 

　　子扬还说，这次访惠聚感觉又回到我们小时候，最主要的是看到桑子就想起我们小时候爬上树，几乎要住在树上吃桑子的情形。 

　　于是记忆把我带回了童年。外婆家的院子里居然种着两棵桑树，说“居然”，是因为在那个村里别人家没有桑树。外婆家还有一个花窖，里面养着各种叫上名、叫不上名的花，我们对花可不感兴趣，只是这两棵桑树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桑葚成熟的时节，我们眼巴巴的盼着桑葚由青变红，由瘦弱干瘪变得圆润丰满。桑树太高摘不到桑葚，我们就爬到树上摘，仍然摘不到就使出全身解数摇动树枝，拾起一颗颗熟透的桑葚放在嘴里那种甜蜜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们这些小馋猫变成了花脸猫，白布衫也变成了斑点杉。而这时候外婆总是一脸笑意的望着我们，我们缠着上过私塾的外婆在树下给我们讲故事，我们一直好奇：外婆的肚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讲不完的故事呢？ 

　　一声长鸣，火车到站了，我收起思绪，给四姨打了个电话。四姨说别回去了，一个空屋子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是去了。 

　　村子向东的尽头便是外婆家，绿荫下掩映的四合院由于无人居住年久失修显得苍凉、破旧、落寞，记忆里那承载欢乐的桑树早已被田地取代，了无踪迹。目睹此情此景不由得悲从心来，叹物是人非，人去屋空，未语泪先流。离开老屋，再回望，仿佛看见外公外婆还站在大门口目送我，嘴里还念叨着那些熟悉的话语：娃，在外面上学别舍不得花钱，别亏待自己…… 

　　回家的那一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桑树下依偎在外婆的怀里，外婆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讲着故事，我问外婆：“外婆，三味书屋里紫红的桑葚有没有咱家的甜？”忽然记起，老屋已旧，桑子不在，外婆离开我们已经十三年了。 

　　醒来，枕巾是湿的，却知道那曾经多次在我梦里出现的老屋和桑树永远也回不来了。

（七台河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