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王冬青,女,1970年生于五大连池尾山农场,中学时在孔孟之乡山东就读,自此热爱上了文学,愿意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2004年先后在各类报刊上发表过文章,从事个体工作后一度放弃,如今想重拾笔耕,做一个有精神追求的女人!
“呱。”1970年初冬的一个下午,一声啼哭打破了茅草屋的宁静。“是个女孩!”父母欣喜的看到,因为上面是个哥哥,所以我的到来让父母着实欢喜。大伯是军医,随十万官兵开辟北大荒的时候,被分到了缺医少药刚刚成立的尾山农场医院上班,爸爸妈妈于1967投奔大伯到北大荒并在这里安家落户,爸爸在供销社上班。“给姑娘取个名字吧!”嗯……父亲沉思片刻,“冬青”是一种耐寒的植物,四季常青,就叫她冬青吧,希望她以后做一个坚强的女孩子,愿生命之树长青之意,爸妈都是高小毕业,有点儿文化。
童年快乐而无忧,北大荒那个年代的孩子没有玩具零食,没有电视电脑,女孩子一根橡皮筋,一个沙包,一个飞舞的毽子,跳方格子丢手绢,砖头瓦块过家家,就是全部的游戏活动,有时候也像野小子似的滚铁环、滑冰。直到上小学,爸爸才给家里添置了第一台电器——收音机,我每天都会按时收听小喇叭节目,晚上一家人静静的侧耳倾听刘兰芳的评书听得入迷,渴望着下回分解,没有节目的时候就缠着妈妈讲故事,妈妈肚子里的故事讲也讲不完。时至今日,我问起来,妈妈说多数是她小时候,她的奶奶讲她听的。最深的记忆就是每天放学,乘着夕阳微风,几个孩子哼着山歌,相约提着小筐去挖野菜,那时候家里孩子多,不大的时候,就知道主动替家里分担,妈妈做饭的时候我帮着烧火,假日里去放鸭鹅,顺便在池塘里、小溪里捉鱼弄虾,柴火垛里躲猫猫捉迷藏,冬天与冰雪为伍,手冻得像胡萝卜还在外边溜冰堆雪人打雪仗捕麻雀。常常忘记了回家,因此也常常被妈妈限制在屋里,趴在窗台看窗外雪花飘舞,在布满冰凌花的窗户上印我的小掌印。
到了少女时代,我变得文静内敛,那个时候对书特别渴望,一本少年文艺,一本画报,一本故事会都会爱不释手。1987年,我以一分之差与重点高中失之交臂,就近也没有什么好的学校,家里条件有限,只好上了农场的职业高中学习美术。至今还记得背着小画夹骑着单车一帮少男少女去野外写生的场景,特别美好而浪漫,画画的时候时不时地还要瞄一下心仪的那个他。那个时候农场学美术的是没有多少用武之地的。家里也没有门路,所以毕业后被分配到分场的小区培育良种工作,那年是个灾年,秋天雨大,机车下不了地,几乎都靠人力,小麦,油菜,大豆都是人工割晒,麦子要打成捆,我们来回趔趄着拖抱着一捆捆沉甸甸的麦子举步维艰,踏过泥泞投到脱粒机里,巨大的烟尘与劳累导致我过敏性哮喘发作,咳嗽不止,晚上腰腿疼得几乎上不去炕,也因此第一次尝到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滋味,体会到了作为农民的万般辛苦!
1992年,我与曾经是同学的老公婚后来到鹤岗,因为是煤城,所以空气很不好,我们租住在仅有十几平米的小屋里,为了生存,我们开始初涉商海,人生地疏的,跟在别人的后边找到了菜站,于是乎我们就天天披星戴月地早早地去菜站上菜,天还没有亮,就到市场门口抢占地盘,一吆喝就是一天,嗓子喊哑了也赚不来几个钱,春天换季的时候买得是那种廉价的鞋,每天吃白水面条,或者买几个馒头对付……省吃俭用的,后来积攒了一点钱,在最繁华的农贸市场租到了摊床,开始了贩卖开江鱼等水产生意,老公天天骑着嘉陵摩托车早早的去鹤岗附近的新华农场水库驮鱼,我打好了水在市场翘首以盼。这样一天辛苦下来,收入颇丰,自此条件有所改善,于是鸟枪换炮买了三轮机动车,买了房子,置办了家具,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直至1995年我们的儿子出世,我们的生意不得不才停了下来,随着城市里的下岗工人的增多,做生意的比比皆是,所有的生意都日渐惨淡,老公只好跑出租维持生计。妈妈在那年春天去看我,说到农场的土地早已承包到户,效益不错,百般劝说之下,1996年,我们举家迁回了我魂牵梦绕的故乡——那广袤无垠的黑土地,远处的山是青的,空气清新,天空瓦蓝,当我远离了城市里的喧嚣与污浊,踏上故土的那一刻,内心无比的激动与亲切。自此开始了长达十年的种地生涯。
母亲给了我们五公顷的土地,也许是老天的偏爱,上来就是个丰收年,“开门红”啊,我与老公喜不自胜。可没有想到,种地是远远的没有那么简单,农场的土地面积大,一是靠科学种田,二也是要靠天吃饭,如果天公不作美,年景不好,再辛劳也是白搭。
自1997年到1999年,不是大旱,就是涝,承包的土地开始赔钱,看着辛辛苦苦赚的钱打了水漂,我们两个夜不能寐。怎么办?人家都说庄稼不收年年种,可我们有多少钱往里赔啊?
考虑再三,我们只好暂时放弃土地承包,去山上帮哥哥开荒种地,给他打工,我的任务是做饭。蜿蜒崎岖的山路,一路颠簸一路上坡,我坐在四轮车上,自顾浏览着路边迷人的风景,第一次远离人烟,如此的亲近大自然,我比较亢奋。到了棋盘山脚下,最先望见的就是山坡上的篱笆院小木屋,拉开简易的房门,进入室内,灶台,大炕,炕桌上的煤油灯映入眼帘,一只大黄狗摇着尾巴虎视眈眈的汪汪乱叫。没有电,与现代绝缘,难道这就是我梦想的桃源?一缕惆怅与失落顿时涌上心头。
每天清晨,拖拉机伐木锯的轰鸣打破着荒原的宁静,小鸟叽叽喳喳跳跃着,极不欢迎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造访,老公和二舅早早去干活,我慵懒的爬起来,小木屋开始飘起袅袅的炊烟,几只猫儿喵喵的叫着,侧耳窥视着老鼠的行踪,我每天与上蹿下跳的大黄狗为伍,去曲径通幽的林子里采摘蘑菇野菜,喝的是池塘里的水,真正过上了世人向往的桃源的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晚枕着疲惫,细数着满天星斗,听着布谷鸟,蛐蛐、蛙声一片,大自然琴瑟和鸣,摇曳如豆的煤油灯忽闪着,我们渐入梦境,每晚都被蚊子送一身身的红包!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上山的路啊,尤其是雨天,那叫一个难行啊,有一次我们往山上拉化肥,走到半路突降瓢泼大雨,道路湿滑泥泞,车辆突然陷住了,空转打滑 ,动弹不得,那个时候我们拼劲全力推车,可它却依旧始终是纹丝不动,我们几个淋的像落汤鸡一样,疲惫不堪,我泪眼望天,内心充斥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后来是二舅步行上山开来了链轨拖拉机,拖着四轮车斗一趟趟的把化肥倒上了山,中间又掉了几次链轨,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上。等我们把化肥全部运上山,已是夜半两三点,我们几个就跟泥猴一样的湿衣服都不顾的脱就瘫软在炕上。开始种地的时候,捡石头,刨树根,我跟男人一样的干活,在烈日的暴晒之下,在风吹雨打中喷药除草耕作,秋天收获的季节挥舞起镰刀……什么活儿都干过,什么苦都吃过了,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把我从一个文静的女生历练成了彻头彻尾的女汉子,原本白白净净的我晒的像黑土豆一样,累并快乐着,想想咋也比当年知青开辟北大荒的时候条件好多了,至少有许多现代化的器械吧。
2000年,我们开始承包农场的土地至今,个中的辛苦与劳累唯有苍天与大地可以见证,唯有自己知晓,谁最苦,谁最累,唯有农民最苦最累。好在现在的国家领导人英明决策,重视农业,给农民最好的优惠政策,所以现在农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走上小康之路了。
2004年底,手里已经拥有一部分资金的我们,在农场的黄金地段买下一处商品楼,投资开了一家小型的超市。我的经营方针就是不卖假货与过期货,保证质量,送货上门,热情待人,诚信服务所以开业至今,生意一直都是红红火火的,顾客盈门,每天我迎来送往的,从早晨六点要营业到晚上十点,卖货、摆货、理货,忙得是脚不沾地。现在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随着高楼迭起,商家如雨后春笋般的涌出,竞争无比的激烈,利润越发的微薄,怎么样才能稳稳的站住脚跟,立于不败之地呢,我想我还要为之付出更多的努力。
尽管我失去了自由,没有点滴的时间去享受生活,但我也算收获多多。现在是我开店,老公种地,两不误哦。十三年的坚守,我被困在了这方寸之地,年过六旬的母亲常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说你看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干呢。说年轻,挨点累不算什么。其实啊,能有今天的日子,也多亏了母亲的鼎力相助,所以我今生今世亏欠母亲的太多,母爱似海深,有生之年,我要好好的回报母亲。
人生的路还很漫长,有多少人远离故土,去异地他乡打拼自己的一片天空,我却深深的眷恋家乡的黑土地,在这里出生长大,黑土地上遍布着我的足迹,我有着深深的黑土情结。我始终坚信,尽管这里不是很发达,也很偏僻,但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几年,农场响应小城镇建设,让家乡的变化翻天覆地,到处绿树花香,环境优美,高楼林立。我深深的热恋着我的故乡,黑——土——地:我——爱——你!
我坚信,天道酬勤,苦尽甘来,更宽更广,更美好的大路依旧在前方!
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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