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昊：一元纸币上的北大荒姑娘

　　文者其人

　　贾昊，1972年10月出生，汉族，1992年10月参加工作，2014年7月八一农垦大学在职硕士研究生毕业，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曾荣获垦区优秀新闻工作者、垦区统战系统新进工作者、垦区优秀党务工作者、黑龙江省学会先进工作者，有诗歌、散文等作品多次在《北大荒日报》《中国农垦》刊登。

　　这是一张非常珍贵的照片，新中国第一位女拖拉机手梁军与第三套人民币一元纸币组成的寿字合影，成为梁老80寿辰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满面红光、笑容可掬的梁军与人民币图案上英姿飒爽的女拖拉机手再一次合体，而梁军与一元纸币上的女拖拉机手之间的渊源，让我们穿越时光隧道共同去探寻！

　　已经87岁高龄的梁老因为心脏不太好，一般不接受采访了，因为是老乡的关系，20年时间里我有幸三次采访梁军，并作为家乡代表参加梁老的80寿辰，虽然已经过去七年了，但是一元钱的相关故事深深镌刻在我的脑海，感染着我，激励着我。当我把话题引到1962年发行的第三套红版一元钱上的女拖拉机手时，梁老眼睛一亮，自豪地说：“女拖拉机手就是我，是在查哈阳农场拍的。”老人很健谈，她向我们讲述了一元钱背后的故事。

　　“那是1949年的事，那时查哈阳农场叫‘大烟筒’，我在日本开拓团建成的飞机形状的房子里住了好几天呢。查哈阳是个好地方，当地人这样形容它：‘大砖房、雪白的墙、大米油汪汪’。那儿的鱼太多了，在河渠里洗澡，有时鱼就钻到裤衩里，用桶舀水给车加水，动不动就能舀到鱼。我第一次到查哈阳是拍我驾驶美国造的‘哈利斯’机车的照片，当时这种车只有查哈阳农场才有。那是美国送给国民党的，车刚到大连港，辽沈战役打响了，被咱们缴过来，赵达场长要来4台，当时我也不知道拍照片干啥用，党让咱拍咱就拍呗。后来才知道，拍出的照片是用作人民币红版一元钱的背面图案……”这钱我小时候花过，在课本上学过她的事迹，能采访到她真是荣幸啊！

　　说完车的来历，梁军话锋一转：“别总谈我了，还是多说说我们梁军女队吧！”

　　当年的北大荒，正像流传已久的那首歌谣诉说的一样：“北大荒，真荒凉，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缺少大姑娘”。查哈阳农场也是一样，有些男队员工作不安心。赵达场长请示省委，准备招收一批女拖拉机队员。这就是后来着名的梁军女子拖拉机队。梁军女队队员都是因为梁军的事迹被新闻媒体报道后，深深地感染激励了她们，毅然离开父母，离开舒适的城市生活报名到北大荒的。梁军女子拖拉机队是1950年6月3日成立的，它是新中国第一支女拖拉机队。1952年2月，女队在萌芽学校学习和开荒建场任务已经结束，省委决定梁军女队全部分配到查哈阳机械化农场，同农场原有的女拖拉机手林志修、郭淑霞、孟杰等13人汇合在一起，编入机务大队的第三中队，她们24名女队员以勇往直前、大无畏的精神，投入到开发查哈阳，建设查哈阳的主战场。

　　梁军女队北疆垦荒的动人事迹，受到了各级党委、政府和新闻界的关注。1950年9月26日，国家召开“全国工农兵模范代表大会”。梁军作为女队代表，去北京领奖，当时有1000多名代表，要选出20人上台给领袖献花。梁军作为农业战线的劳模代表荣幸被选上，激动的她一晚上没睡好觉，一直在琢磨见到毛主席该怎么问好、怎么说好。可上台一握住主席的手时，竟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握着主席的手乐得直蹦，到领完奖时晚上背的那些话一句也没想起来，连一句谢谢也没说上，太遗憾了！当时发给一个大奖状，还奖给一台手风琴，后来在查哈阳丢失了，真可惜！

　　建场初期，条件十分艰苦，男女队垦荒者都经受着同样的考验。相较而言，女拖拉机手困难要更大些。拖拉机手们冬天住在场部休整，春天下开荒点播种时要住临时搭起的“草夹子”，后来条件好一点的住在缴获国民党军队的美造军用帐篷里。在塔头墩子空里支锅做饭，吃的是没有油的土豆块、冻萝卜条，主食是玉米面。到了夏天，女队员爱抽空去采蘑菇改善生活。那时候蘑菇可多了，出去个把钟头就能采半麻袋。有的地方蘑菇又肥又大，大家都争着去采。后来有人说，凡是这样的地方，下面都有一具死在日本武装开拓团棍棒下的中国劳工尸体。从此队员们吓得再也不去采这样的蘑菇了。

　　姑娘们从外地来了以后，由于开荒点条件差，只能喝河沟水，非常容易拉肚子。后来老百姓告诉她们，这里水土不好，喝生水会生病的，她们这才改喝热水的。在地里作业没有开水喝，她们就喝拖拉机水箱里的水。

　　塞北初春，春寒料峭，她们住在临时搭成的小窝棚里，夜间气温零下5至10度是常有的事，以致有的把手脚都冻坏了，却听不到一句叫苦声、闹情绪的话。白天，她们的工作时间长达十五六个小时，晚上还要披星戴月地加班，加班时就在地里临时休息。帐篷外经常能听到野狼嚎叫，更有阵阵寒意袭来，让人无法入睡，这时，她们就背靠背地坐在一起，唱着雄壮的歌来振奋精神。

　　我们是一群勇敢的姑娘

　　怀着建设祖国的远大理想

　　从翻身的农村

　　来到祖国的边疆

　　组成了新中国第一支女子拖拉机队

　　唤醒荒原，为祖国建设新的粮仓

　　……

　　听着梁老回忆那北大荒开发建设的艰辛往事，让我心生感慨，她们无怨无悔，处处流露着自豪，处处流露着以苦为荣。多美好的回忆——北大荒记忆，多好的前辈——北大荒梁军女队，多崇高的精神——北大荒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