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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果:那个宠我半生的老爸

发布日期:2017-10-16

  文者其人

 

  芊芊果,生于70年代末,教师。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萧红文学院第十六届研修班学员,有小说散文发表于网络和纸媒。笃信:“生命中不是永远快乐,也不是永远痛苦,快乐和痛苦是相生相成的。在快乐中我们要感谢生命,在痛苦中我们也要感谢生命。”

  那天,急匆匆地走在雨过天晴的午后,无意间的一低头,发现步道板砖上有一只小蚯蚓扭曲着身体,举步维艰地爬行着。

  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心里蓦然一颤,想起了老爸。

  老爸生前爱钓鱼,春夏的季节每到周末要去挖蚯蚓,然后把挖来的蚯蚓用装着黑土的铁桶喂养,用的时候倒出来,一根一根的放到盒子里做鱼的诱饵。

  偶尔,也会有蚯蚓从铁桶里逃跑的时候,那时老爸便叹息着很无奈的去蒸窝头做诱饵。

  只是现在老爸已经不在了,想着,心里一阵难过,老爸的影子就模糊在眼前......

 

  老爸是我的养父,我生下十二天就被急于返回上海的生母送给了现在的家庭,收养我那年老爸四十一岁,妈妈三十七岁。

  这是一个普通的家庭,老爸是做教师的,妈妈打篮球退役后辗转过几个单位,后来下岗。

  我在爸爸妈妈的家族中是被惯大的,从小到大在家族中从来没有因为我是被抱来的孩子而受轻视,相反,他们都高看我一眼。

  这个高看一眼是因为爸爸妈妈拿我当眼珠子,我是他们的宝贝!

  听妈妈讲,听老邻居也不止一次的讲过,婴儿时期的我,有鞋底子那般大,瘦得皮包骨,整日的啼哭。

  那时,十个人看到羸弱的我,有九个人说我活不成的。可是,我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这个奇迹是爸爸妈妈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我才得以活命。

  抱养过来的我,没过几日就住进医院。

  起初医院因我没有治疗价值不肯收留,老爸就楼上楼下的跑,求情感动了医生,我才有住院的机会。

  出院后的那个冬天,我的胃肠功能不好,冲奶粉必须用新鲜的开水,为了晚上能及时给我冲奶粉,那个冬天老爸几乎一个冬天没脱过几次棉裤。

  那时的家很小又很冷,只要听到我饥饿的哭声,老爸就会条件反射一样弹跳起来用酒精灯烧开水。

  上世纪七十年代,没有天然气,没有电磁炉,烧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冲完奶粉不顾外面刺骨的寒冷,老爸要站到外面冒着零下三十几度的严寒折滚烫的奶粉,快速冷却到我适宜喝的温度为止。

  老爸对婴儿时期的我怎么也爱不够,将两只小脚丫一起放到嘴里含着,拉粑粑老爸要闻一闻是酸的还是臭的,是不是好屎,该怎样给我调理汤药。

  到了我五岁的时候,尽管老爸每月工资三十元零五角,尽管家庭经济状况入不掩出,老爸还是舍出十五元钱给我买了一辆小自行车骑。

  每逢春节大街上都有扭大秧歌的队伍,我被老爸惯的骑到他脖子上,他的两只大手托住我的小屁股,满大街的跟着一个又一个的秧歌队跑着看扭秧歌。

  邻居们时常远远的就能看到小小的我,而身高一米八五的老爸却淹没在人群中......

  这个家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幸福的安宁的淳朴的,这样的日子直到我读小学五年级被一个上海女人给打破。

  她到我的班级里找我,告诉我,她是我的生母,从上海来看我,要把我带走……

  此后的三年时间里,上海女人隔三差五来一趟,每当她出现,我的家庭就会变得阴云密布,愁云满天。

  爸爸无比的沮丧,深夜醒来还能听到他的唉声叹气,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妈妈一颗烟接一颗烟不停地吸着,本来瘦弱的身体更加瘦弱。

  他们极为忧愁,哀伤。

  有一天,老爸把我叫到身边,他满是老茧粗糙的大手摸着我的小手,满是深情又心事沉重的对我说:“唉!到什么时候爸爸都不离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给多少钱都不能换你!爸爸不要钱,就要你!如果你走了,爸爸妈妈就不活了!没了你,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说着老爸声泪俱下,妈妈也在旁边哭了,那年我十三岁,老爸五十五岁。

  我理解爸爸妈妈的怕,怕我跟那个上海女人回去,怕我离开他们,其实小小的我已经很坚定,不会去任何地方,不管那地方有多么繁华,有多强的诱惑力,我都不会弃养育我的父母而去。

  但我嘴笨,不善于把内心的感情表达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听到的是传票,法院,开庭之类的词汇。

  不管我怎样保证我绝不离开爸爸妈妈,老爸依旧担心我上了法庭被吓唬改变了主意,那样就得不偿失。

  最终没有走上法庭,我毅然骂走了生母。自此,我的家又恢复了从前的快快乐乐简简单单的生活…….

  我把步道板砖上的小蚯蚓放到了草地上,到了泥土里,小蚯蚓如鱼得水,很快就没了踪影。

  忽然想起,在老爸的住院的前一天,他对我说,他要去河套看看,他想钓鱼。

  而那时我正准备次日端午节去扎龙自然保护区游览,便告诉老爸,等端午节过后带他去。

  当晚,老爸摔坏,住院,接着做换股骨头的手术。

  成功做完手术三个小时之后,由于护士推大管速度过快,诱发老爸心衰。同时医院的抢救措施又不是很及时,耽误了最佳抢救时机,老爸就这样,很突然的离开了我们。

  可惜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带老爸去河套看看了,这件事成了我永远不能释怀的遗憾。

  而说起遗憾,我留给老爸的倒是不少。

 

  第一次让老爸感到为难是我没能考上重点高中。

  永远都不能忘记那个无望的瓢泼雨夜,老爸穿着雨衣顶风冒雨骑着自行车去了主管教育的县长家里。

  雷是震耳欲聋的霹雷,闪电火舌一样一阵紧似一阵的撕裂夜空的黑幕。两个小时过去老爸还没有回来。

  倾盆大雨,雷电交加。等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我去高中的希望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老爸的安全问题。

  这个时候雷声闪电已经停止,只有哗哗的雨幕,妈妈拿起雨伞到大门口张望,望见的是一片漆黑和脚下漫过路面的雨水。

  最后妈妈决定如果十一点老爸还没有回来她就出去找。

  没有等到半夜十一点老爸回来了,老爸虽然穿了雨衣但浑身上下已经淋透。

  老爸在县长的家里尴尬地等了三个小时,县长才回家。

  老爸说明了来意后,县长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说道:“一个孩子就特殊吗?全县一个孩子的家庭多了。大家都来找我,那重点高中还放不下呢。简直幼稚可笑。”县长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咣当一声进了卧室。

  老爸等了三个小时只等来这么一句话。

  其实,像老爸这个年岁的人,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家庭,在那个年代屈指可数。

  就这样,老爸在雨中推着自行车走了回来,我能想象得出,老爸在雨中推着自行车百感交集的复杂又低落的心情。

  我深知,老爸性格内敛,不善交际,他自己的职称问题都不肯去送礼求人。可是,为了让我读重点高中,他去求根本就不认识的县长,他得鼓起多大勇气!

  我是自费读的重点高中,自费价格在当时不是一个小数目,爸爸妈妈过日子一向节衣缩食,为了让我有一个好的前途,不惜更加的省吃俭用供我读书。

  而我很不争气,辜负了他们对我的付出。

  高考落榜后老爸没有埋怨我,只默默为我联系好了高考补习班。

  第二次高考前老爸比我都紧张,他把招生计划翻了近百遍,为了我的志愿,老爸真可谓兴师动众,还找招生办主任和我的班主任研究我的报考志愿。

  可是,我是那样的不懂事,我明明知道自己的学习成绩不好根本就考不上上海的大学,却执意的要报考上海的大学。

  现在想来,我该有多可恨!

  “上海”这个词汇该是爸爸妈妈最忌讳最不想听到的,那里是我生母家族聚居的地方。

  等于我要回到生母身边,对于一个收养我把我养大的家庭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伤害。

  我等于拿着锥子往爸爸妈妈的心上戳!

  每到我执拗的说要报考上海的时候,老爸总是报以温和的微笑,说道:“你根本考不上,这是胡闹。”他从不气恼,但现在我明白,他的心一定很痛。

  现在我为当时天真又可恨的行为懊悔不已,那时我一定深深伤害了爸爸妈妈。

  填写志愿时老爸兴奋得眉毛都舒展开来,他一笔一画小心翼翼地写着,庄重得好像每个大学我都能考上似的。

  高考那天老爸一反常态没有送我去考场,怕给我增添心理负担。

  可我一出考场却发现爸爸妈妈焦急地等在大门外,在烈日炎炎之下满头是汗,老爸的西装后面已经被汗濡湿了一片。

  得知我再度落榜的一刹那,老爸一时间衰老了许多。

  我是一个很不争气的孩子,从来都没有给爸爸妈妈带来骄傲,不能给父母脸上增光添彩。

  我给他们带来的是无尽的烦恼和忧愁。

  其实,这时,父母有充分的理由把我放到社会上去自己闯荡,因为我已经两度落榜。

  我完全可以像其他落榜的孩子一样找个地方打工,或者像亲戚朋友给老爸出的主意,建议我到商场租个摊床卖化妆品,或者卖服装,等等许多建议统统被老爸否定,老爸非常坚定的说,必须读大学!

  老爸只是教师进修学校的一名普通教师,人脉不广,交际不多,情感内敛,却为我低下头来四处奔走求人,甚至在教育局长面前落下了眼泪…….

  在老爸的百般努力下我终于作为候补生,被一所非常不起眼的专科录取,磕磕绊绊地圆了大学梦。

  老爸的心情舒畅了,同时经济负担却加重了。

  为解决经济困难,老爸画过工程公告板,在工地打过更,甚至跟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抢着装卸猫爪石……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一个和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女儿。

  大学毕业后我不想回县城,老爸又带着我到每一座有人可求的大城市寻门路,抛费了不少钱后以失败告终。

  现在想来,当时天真的近乎可笑,但只要有一线希望,老爸都要认真地为我争取。

  后来老爸又开始在县城为我的工作奔波,半年后我成为一名教师。

  而当时已六十四的老爸,半年来又苍老了许多。

  我工作十年头的时候,2007年因在当地写作成绩突出,被授予县第三届十大杰出青年的称号。

  上台领奖那一刻,我心里还在想也不知道老爸有没有坐在电视前看我领奖。

  那年老爸七十四岁,患有血栓,小脑萎缩,他不再像从前那般反应灵敏,显得有点迟钝木讷。

  当我把获奖证书和奖杯拿到老爸手上时,老爸笑而不语。

  老爸是一个心有数,不爱表达的人,他看到我的奖励心里一定很高兴。

  记得第一次在报纸上发表一篇随笔《十九岁》,当时得了二十元稿费,将报纸拿给老爸看时老爸没说什么。

  后来有一天,我再去拿那张报纸,发现每段的结尾处用红色圆珠笔标记着字数,在文章结尾处标记着总字数。

  原来老爸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数了一遍。

  唉,我多么希望我经营了许久的小说能够出息,可惜,我写的不好,没能让老爸看到这样的一天。

  在老爸去世的前一天我还在想把我与大家一起出版的散文集拿给他看看,里面收录我十篇散文,更遗憾的是,不等拿给他,他很突然的离开了我们。

 

  老爸在他七十五岁以后开始让我操心,由于常年吸烟,除了脑血栓、脑萎缩之外,心肺功能都不好,老爸患有多发性心梗。

  有一次犯心梗,我正在体育场练队形,急忙赶回家时,看到老爸的头上已是噼啪的汗珠子滚落,衣服都被汗湿透,浑身抖着,到了医院开始呕吐,幸好抢救及时脱离危险。

  接着的几年里,老爸每年都要住医院两三次,以心梗诱因居多,也有脑梗的时候。

  由于老爸身体不好,听力几近失聪,腿脚也不灵便,我们三令五申的不允许老爸独自外出。

  偶尔,老爸偷偷“跑”出去,我们需要花费几个小时才能把他找回来。

  只是有一次,老爸让我格外担心。

  那次老爸“跑”出去赶上严冬腊月,虽然那天不是顶风冒雪的坏天气,但属于艳阳高照的干冷日子。

  我沿着大街走了一圈没有看到老爸的影子,于是找了附近两家大商场仍无踪迹。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当三个小时过去,不但焦急,还非常担心,担心老爸不知道避寒,他还尿裤子,担心走到哪个旮旯胡同犯了心脏病倒下,越想越怕,越怕越慌,越慌

  越着急……

  于是,找了好多朋友,四下里找。

  老爸去过的买烟的地方,老爸爱吃的卖小酥饼的地方,甚至几家亲属都打了电话,仍无半点线索可寻。

  那一刻,简直绝望了。

  最后没有去的地方就是一家新开业的大型超市,老爸去那里的可能性极小。

  哪怕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也要去一趟才甘心,当我走进去,转了半圈心里彻底凉了。

  就在最无望时,眼睛疲惫的落在寄存包裹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木头架子,老爸拄着拐杖正坐在那里闲适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那一刻,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决堤了。

  那是一种大有找到失散已久的亲人的感觉,失而复得的激动。

 

  老爸穿着厚厚的棉皮衣服,戴着棉皮帽子,脖子上挎着棉手套,捂得严严实实,穿戴和神情都像个小孩子。

  看到我痴痴的笑着,虽然目光呆滞,露出几颗稀疏的牙齿,笑得却越发可爱起来,我也破涕为笑。

  老爸的肾脏也不好,到了七十八岁时开始尿裤子,吃饭掉饭粒,说话淌口水。到了后期,说话越发的不清晰,住院的时候,不但完全丧失了听力,我们也开始听不懂他的表达。

  我非常感谢上帝赐予我照顾老爸的机会,给他洗脚,洗澡,接尿,洗他尿过的裤子床单,喂他饭,给他捏腿按摩,给他买好吃的,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也是我在他身边……

  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子欲孝而亲不在,若没有,那将是一个人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这样的遗憾我没有,我很幸福。

  总以为自己了解老爸,老爸有个钻劲儿,写着一手好字,没有卖春联的年代里,过年要给左邻右舍写春联;老爸会画画,在县里小有名气,曾经多次参与县展览馆的设计和绘图工作;老爸会做灯笼,有创意制作精美的灯笼获过奖;老爸会做木匠活,为我做的爬犁是四个立柱,两根横木。一根钉子不用,用凿子凿的卯,小巧轻便的立体爬犁…….

  其实,这些并不是老爸的全部,我并不曾完全了解老爸,在整理老爸的遗物时,才发现这个问题。

  从前知道老爸是个细心人,但不曾想他细心到将每次从银行取钱时的小票都一直保存着,妈妈八十年代去沈阳住院的药票子、八十年代单位节日活动券、我三岁时拍的全家福黑白底片等等,很多在我看来就是无用的东西,老爸都板板整整的留着。

  而且老爸将绘画的小刷子和各种粗细不同的毛笔均洗的干干净净晾干后放在一只纸盒子里。

  还发现老爸经常用的涂涂抹抹的日记本都很古老,有的甚至二十几年前、三十几年前的古董日记,而我给他买的几个新日记本居然一个字未写,他舍不得用。

  日记本舍不得用,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老爸原来是个很会过日子,很简朴的人。他活着的时候我居然没有注意过。

  想念老爸!

  当夜深人静,当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非常非常想念!于是,我认为安静的状态下容易触动想念的神经。

  可是,有一天我一个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眼前浮现老爸的模样,眼泪竟然决堤一样汹涌而至,才明白,思念亲人是不分时间地点环境的。

  只要是一个人独处的状态下,那种深切的想念就会招之即来,挥之不去。

  那个时候会深切的体味到什么是沉痛,什么是悲痛,而且是彻骨的。

  那种难过与难受会持续许久不会散去。

  现在老爸去世已经一年多了,但他留下的影子却是无处不在的。

 

  买烤鸭的时候,兴冲冲的将酥脆的肥鸭放到嘴里的刹那,心里猛地一沉,想起老爸再也不能吃我为他买的好吃的……

  去商场每每经过卖小酥饼的柜台前不忍再望过去,那里满是老爸的影子……

  去妈妈家里,看到老爸曾经坐过的地方,用过的东西,想起他孩子一样六神无主看着我的眼神……

  甚至去图书馆参加活动无意间看到《大众电影》,想起从童年起老爸就给我订阅《大众电影》《大众电影》等彩页杂志……

  去医院总是有意避开为爸爸做手术的医生办公室,更不愿意面对老爸最后日子里的病房,那床铺更是让人触动情肠,感怀悲伤......

  是的,老爸虽不在了,但他的影子却无时无刻不出现在生活中,只要想起他,只要身边有能够触动的事物,去世的亲人就出现在眼前,那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感觉。

  所以,当亲人离世,并不是干净彻底的永远的离开,他们的身影会无形中无意的伴随着我们,这种伴随就像老爸对我的宠爱那样无处不在,闭上眼睛他在脑海,睁开眼睛,他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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