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星光(一)
重 逢
文/尹慧
终于见到了,我殷殷的企盼摇落的“天上”的星。
从接机大厅的通道里走出来的张扬老师,变了。
与2015年8月参加第七届西部散文节时相比,张老清瘦了许多。新添了白发,新蓄了胡须,站在接机口手捧鲜花的我,差点儿认不出来张老了。
但,74岁的张老,挺直的腰板没变,幽默的谈吐没变,灵敏的思辨没变,文人的风骨没变。一身活力,满腔热忱,令我自叹弗如。
张老接过那束我精心挑选的鲜花,闻了又闻,然后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看得出张老发自内心的喜爱,——文坛大腕儿的心海里也会荡漾小温柔!可惜的是,有些小激动的我,竟然忘了用相机定格下这美好的瞬间。
出了大厅,迎接张老的,是北方清凉的雨滴。我对张老说:“我从家里出发的时候,还是狂风卷着尘埃四处飞扬的混沌,转眼间就下起了雨。空气清新了。”张老神秘地对我说:“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带来的,我来的时候,长沙就在下雨。”眼镜后的张老眼睛笑眯眯地说。
哈哈,有趣儿!这不就是“呼风唤雨”么?“连风雨都追随着您,张老,您的磁场也太强大了吧!”我由衷感叹。
说张老磁场强大,丝毫没有浮夸。
《第二次握手》从1963年的初写短篇《浪花》,到改成中篇《香山叶正红》,再到1979年出版至今,屡次重新构思,不停频繁易稿, 只因为张老从千千万万中国人对它的喜爱中发现了它特有的魅力和价值,“爱它就想让它尽善尽美。因此修改好这部书,使它成熟,削弱特定的时代性,是我的责任。”
责任和坚守,这是文人的风骨。当历史的车轮碾过夜夜婆娑的月影,拷问良知的文字将持续闪烁出超越时代的光华。
《第二次握手》关于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科教兴邦、倡导纯洁爱情的理念,至今仍成为社会发展的重要导向。
难怪崇拜者重,难怪一版再版,难怪《第二次握手》拥有430万册的发行量!难怪它至今仍然高居新时期中国当代长篇小说新书销量榜首!如此汹涌的热浪,充分展现了文字的魅力。书中所倡导的超脱物我的人文关怀,为读者再造了一个美好的精神家园,彰显了净化心灵的妙处。难怪就连故乡风雨也会追随其后!
张老坐进了车里,与尾随而来的故乡风雨作了小别。
我定定地对着张老注视了许久——我不是在做梦吧?这真的就是小时候我所崇敬《第二次握手》作者吗?真的是我须仰视才见的夜空中高挂的星吗?真的是那位打不倒的文坛斗士张扬吗?
旅途的颠簸,并没有让70多岁的他有丝毫倦意,好奇的目光不停捕捉着车窗外的街景与风物,纯净的童心在雨丝中膨胀发芽。
“俄、罗、斯、食、品、店!”张老在车等红灯间隙,一字一顿地叨念着车窗外街面牌匾上的字。
“这里俄罗斯建筑不少吧”,“有没有日本建筑?”“据说中央大街很好玩儿是真的吗?”霓虹灯的光影透过车窗,瞬息万变地映在张老的脸上,仿佛母亲给远方归来的游子频频的爱抚和亲吻,那是冰城送给张老的见面礼。
冰城敬仰他的坚韧,敬仰他的刚直,敬仰他的嫉恶如仇,敬仰他的柔肠侠骨。
沐浴星光(二)
朝 圣
“去看萧红?大好事!这个活动好。明天去呼兰河畔朝圣,我愿意!”张老听说第二天的行程是去参观萧红故居,欣然同意,言辞中带着隐隐的激动。
预定早晨八点出发,宾馆餐厅没有准时开餐。张老云淡风清地对我说,“不要麻烦人家了,我到外面简单吃一口吧。”可我还是“麻烦”餐厅给张老张罗了早餐,因为去外面吃会更费时间。
吃罢早饭,我把张老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张老坐定以后,回过头来郑重地对我说:“走吧,我们今天去朝圣!”
“朝圣”,当这两个字第二次传入我的耳鼓,内心涌出了莫名的感佩:都说文人相轻,我在张老的眼神里读出的是崇敬与仰慕。层次决定了境界,品格决定了德行。夜空里那些闪闪烁烁、遥相呼应的星们,是不屑于居高临下、傲视群雄的,因为它们懂得,高冷的背后,是星辉的暗淡与索然。深沉的“重低音”合鸣,奏响的是群星璀璨、交相辉映的壮美乐章。
雨,越下越大,车子与风雨做着顽强的搏击,大颗大颗的雨点儿有节奏地敲击着风挡玻璃,溅起朵朵破碎的水花。张老在讲述他小时候读到的萧红的文字,我的思绪则在雨滴的跌跌撞撞中,透过婆娑的柳枝在时空中穿梭。
我的文学启蒙,源于父亲在乡村的茅草屋里演唱的鼓书唱词,我的文学细胞的丰盈,源于七八岁时通读线装本的《红楼梦》,我的文学细胞开始扩张,则源于上中学时拜读《第二次握手》和《呼兰河传》,这两部传世之作,自然是我踏上文学之路的领航灯塔,而它们的作者,无疑是我文学梦想殿堂中高悬的北极星。
《第二次握手》与《呼兰河传》,张扬老师与萧红,清逸的潇湘与灵秀的萧乡,本不相关的这一切,被我的阿拉善逐梦之旅不经意间的牵引,奇迹般相遇了。当鹤发银须的张老漠视风雨,坚定地行走在拜谒萧红前辈的路上,想必那份虔诚早已感动了萧乡才女,不然,老天何以潸然泪下?
这是梦吗?
在故乡的文学洛神萧红仙逝75周年的初夏,我的左手捧着潇湘之星,右手捧着萧乡之星,小心翼翼地操持着两颗文坛恒星的风雨际会,有幸目睹用文字为生命搭建的神龛上,两颗文坛星斗的心音在远离喧嚣的所在悄悄碰撞,用心聆听两代文学前辈惺惺相惜的穿越时空的对白……
张老:前辈,您把“人类的愚昧”和“改造国民的灵魂”作为自己的艺术追求,并在民族的灾难中,能够觉醒并抗争,晚辈自叹弗如!
萧红:先生不必自谦。你的《第二次握手》并不逊色,它从国际关系到人生哲学,从药物学到核物理,从诗歌到爱情,对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学科的知识均有涉猎,据说有人评价它是一本“百科全书式”的长篇着作,它告诉人们“知识分子不但是人,而且是最可亲可敬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部极具“反叛”意味的、却又充满正能量的、有分量的佳作!
这绝对不是梦!
此刻,张老就站在萧红洁白的汉白玉雕像面前,仰望儿时的偶像,表情庄重,屏气凝神,步履轻落,唯恐惊扰了心驰已久的文学洛神那孤寂的灵魂。
此刻,张老就站在萧红纪念馆副馆长的对面,侧耳静听馆长关于呼兰河畔萧萧落红的绽放与枯萎描摹、关于少年逎莹或明媚或忧伤的故事的详述、关于青年悄吟叛逆之旅的铺陈、关于临终的萧红对半部红楼的遗恨与惋叹……
张老就像个小学生一样,认认真真地在听老师讲课,唯恐漏掉一个字。如果你就站在近旁,你一定不会相信,他是成千上万读者心中仰慕的文学名家,因为,在老人家的身上,你看不出一丝一毫被端得牢牢的名人架子。朝圣,膜拜他心目中的神,没有停留在口头上,而是体现在态度上——低调、谦逊、虔诚,一丝不苟,让我对张老又多了一份敬重。
萧红故居的参观略显仓促,因为下午的行程迫近,我们只好在雨中匆匆忙忙浏览了故居全貌,踏着萧红前辈遗落在故居的足迹,草草结束了这次旅程。
穿越广场,张老频频回望萧红故居与纪念馆的绿树灰墙,陷入沉思……
须臾,张老把头转向我,真挚地说:“我很珍视这次朝圣的机会,它让我了却了几十年的夙愿。”
星光粲然,耀映心空。于我,焉知不是一次完满的朝圣之旅呢?
尹慧,女,生于哈尔滨市呼兰区,笔名沧海、君如雪、慧子。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会员,鲁讯文学院少数民族作家培训班第28期学员,哈尔滨市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创作部副部长,中国职工音乐家协会会员。历任《哈尔滨日报》专版时事评论员、哈尔滨日报集团报《家报》女性情感专栏作家。自由撰稿人。
主攻散文、随笔,作品散见于《哈尔滨日报》、《新晚报》、《家报》以及香港《百代周刊》、《散文选刊》、《岁月》、《萨尔图》、《卓越》《作家园地》等省内外杂志。近年来,多篇散文作品曾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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