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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他是让现代汉语说“人话”的人

发布日期:2017-12-20

  余光中不是时光的敌人

  他会化在了时光里

 

  昨晚刚将余光中的作品放上新书架,不想今日却在飕飕北风中惊闻余光中先生病逝的消息。余先生虽过“米寿”(88岁),早已活过李白杜甫的寿数,但飘然仙去,还是让我觉得这个冬日分外寒冷。

  遥想1990年代初,中国知识界普遍犬儒化,内地出现了“精神断层”,“社论语式”诈尸,“个性化表述”萎缩。这个“断层”刚好被台湾文化的“三来一补”给接上了,就是在这种历史情境下,上中学的我第一次读到了三毛、李敖、柏杨,以及余光中,领略了用汉语思考和表达自我的魅力。所以,从精神谱系上说,余光中是我的文学“启蒙者”之一。

  余光中第一身份确实是诗人,但仅仅将那首入选中学语文课本的《乡愁》当作余光中的代表作,是窄化了余光中。在诸多诗作中,他自己最看重的是《白玉苦瓜》,这标志着他新古典主义美学观的形成。而我个人更喜欢那首充满人道主义温情的《算命瞎子》:“凄凉的胡琴拉长了下午,偏街小巷不见个主顾;他又抱胡琴向黄昏诉苦:空走一天只赚到孤独! ”如果阿炳听到这首诗,一定会把《二泉映月》拉得更出神入化。

  右手写诗外,余光中也左手写散文。早年,他刻意引“引诗歌入散文”,组合文言、西洋、方言,把中国的词汇和句型加以改变和铸造,使得语言节奏快、密度大、呈现出高度的现代感。以《听听那冷雨》一文为例,既有古典的唯美意象,又有现代性的死感忧郁,连语言节奏也宛若雨声,“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放佛把整个雨景连根带土,甚至露水珠儿也没抖掉,就放进了文章里。相比“五四之子”季羡林的《听雨》,不能不承认,余光中提升了现代汉语的感性强度。正因为感性的充沛丰盈,同样是雕章琢句,余光中的文章却比董桥要明净自然些。

  当然,余光中的散文诗情喷射,也不无可商。他过度注意散文的弹性、密度、质料,企图把语言的力量提高到顶点,而忽视了语言的自然性和均衡性,以致形成语言过分膨胀的病态。珠玉满眼,掩盖了国色天香。文章韵味,也被语言破坏不少。在评论英国批评家卡莱尔雄劲突兀的“吟啸文体”时,余先生特别摘引现代作家布洛克的评语“如果一位作家长期使用这样的风格,就像一个人声嘶力竭的说话,总使我们感到厌倦”,这大概也是余氏对“诗化散文”的反思吧。到了晚年,那股勃然之气便趋于缓和,流露出自然与从容,主观强烈的“自我”淡出,取代的是清明的观照了。

 

  除了诗文双绝,余光中的文学评论也相当有价值,他没有食洋不化,携“解构”大词狂扫一切的毛病,而是由感发而起,不偷懒,不取巧,刀刀着力,他不可思议地具备一种用手术刀伐老松的能耐。比如,他批评的朱自清《荷塘月色》“好用女性意象”,“这种肤浅的而天真的‘女性拟人格’笔法,在20年代中国作家之间曾经流行一时,甚至到70年代的台湾和香港,也还有一些后知后觉的作者在效颦。”又批评朱自清《背影》一文“失之伤感”,“短短千把字的小品里,作者便流了四次眼泪,也未免太多了一点。”还有的作家写游记喜欢掉书袋,余先生就批评道:“作家的本分就是要在描写事物的细节上放手一博,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进行描写,而不是依靠古诗文、典故、书袋偷懒。”因此,他极力推崇《徐霞客游记》,自己也写了大量的游记。经典如《黑灵魂》一文,他对爱伦坡墓碑上的照片描写道:“分披在两侧的鬈发,露出应该算是宽阔的前额,郁然而密的眉毛紧压在眼眶的悬崖上,崖下的深穴中,痛苦、敏感、患得患失的黑色灵魂,自地狱最深处向外探射,但森寒而逼人的目光,越过下午的斜阳,落入空无。这种幻异的目光,像他作品中的景色一样,有光无热,来自一个死去的卫星,是月光,是冰银杏中滴进的酸醋。”以现代地理知识“死去的卫星”作比,把知觉的敏感度调到了极致,从而犀利达成了文学语言“增加感受的复杂和时延”的陌生化效果,这是你翻烂《全唐诗》都寻不着的精彩表达。

  何谓新古典主义?就是吸收古典文学喜欢用典、讲求韵律、节奏的形式优点,同时大胆调用现代人生活中的“默会知识”熔铸意象,精准、细腻地表达现代人的审美心理感受。余光中就读于台湾大学外文系,上承梁实秋衣钵;后负笈美国,回台湾到处放文学野火;盛年时与内地流沙河唱和;又执教香港,下传黄维梁法脉,再启江弱水,这一学脉将中国文学评论恢复到了逼近金圣叹的水准。

  现代汉语遭受社论语式强暴三十年后,内地汪曾祺等少数作家也在勉力维持汉语的表达力,但相比汪曾祺的文火慢烧,李敖、白杨、三毛、余光中以及龙应台的“野火”显然更有冲击力。而在这批台湾防火者中,余光中显然是最具有文学自觉的一个。毫不夸张的说,正是台湾余光中等作家的冲击,才让现代汉语又说起“人话”来,或者说是他们帮助内地人“恢复了汉语的尊严与美感”。

  前些年,某市文联邀请华语作家参加一个什么文学研讨会。会后组织大家爬山,国内作家不是大腹便便,就是气喘吁吁,这时只见一老者童颜鹤发,在山路上健步如飞,众人定睛一看,方知是余光中,一内地诗人便打趣:“这老小子,身体比他的诗好多了!”这个故事中的“文人相轻”倒在其次,余先生身体好得连年轻人都要妒忌,也真是“人如其文”啊!想想海外史学霸才何炳棣是长跑健将,内地历史学霸辛德勇是冬泳健将,台湾诗人余光中是爬山健将又有什么稀奇的?生命与学问文章是可以互相参证,互相鼓劲的。《中庸》说:“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这大概也是中国文脉绵绵不绝的奥秘吧。

  可身体这般好的余光中还是走了,有人说“谁也敌不过时光,任凭乡愁,邮票,还是浅浅的水湾。”可我觉得,余先生不是时光的敌人,他是会化在了时光里。

  不为尊者讳,余光中早年在文学论战中给作家陈映真穿“政治小鞋”是不光彩的。但他晚年没有像李敖一样落入“大中华主义”的窠臼,也算是对得起松风朗月的诗意,他是有资格在中国时光里拜见李白杜甫的。

文章来源:   作者:邝海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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