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有人问我:“一生中最难忘的食品是什么?”我会不假思索、干净利落地回答——大饼子。可以说,我是吃大饼子长大的。小的时候,我们是个七口之家,人口多,收入少,仅靠父亲一人每月不足七十元的工资支配生活。从我记事时起,就与大饼子、大米查粥为伴。
记得母亲每天晚上都要和好一盆玉米面,放到炕头,用棉被捂上,好让它快发。到第二天早上,面发好了,母亲点着火就开始贴大饼子。春天,母亲上山采山野 菜,我们就能就着山野菜吃大饼子了。山野菜的吃法比较多,能炖着吃、蘸酱吃、炒着吃,这些都是比较上讲究的菜肴。夏天,家里种点地,能吃上早土豆、早豆角和一些小菜,着实改善了我们的伙食,菜吃得多了,大饼子倒成了副食。秋天和冬天,多以白菜、土豆、萝卜、酸菜为主,帘子上面贴大饼子 ,下面就炖酸菜或白菜土豆什么的,大饼子熟了,菜也好了,菜饭一起上,吃着格外香。后来母亲用心研究玉米面的做法,在玉米面中加少许水,搅拌均匀,再往里加盐、葱花等调料 品,用勺子舀起往烧热的锅里倒,赶紧用抢刀子往四周扒拉,薄薄的饼一会儿就烙熟出锅了,有饭菜一体的感觉,吃着特香,母亲说这叫“锅出溜”
。后来开始摊煎 饼,吃着比大饼子可口多了。往玉米面里加点白面,蒸发糕吃,感觉大不一样,似乎吃到了人间的珍品。再后来不知是母亲在哪学来的,还是听别人说的,亦或是自悟的,她在发面时往里掺一些豆饼(豆饼是自家种的黄豆榨油剩下的),贴出来的大饼子香甜可口,现在想起来还有点馋。
小时候不知是怎么了,特不抗饿(据说是因为肚里没油水),放学后肚子总是叽咕乱叫,随手拿个大饼子,或拿根大葱,或拿个毛葱,或拿个咸菜,一口大饼子一口葱,一口咸菜,蹦蹦跳跳地就去找小伙伴们玩去了。那时白糖非常奇缺,攒点特不容易,有时乘父母不备,偷偷地捏出一小把,放在手心里,拿着大饼子蘸着吃,大饼子蘸白糖在那时 大概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食。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母亲突患重病住进了医院,父亲全天候陪护,家里就剩下爷爷和我们四个不懂事的孩子,为了充饥,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发面,贴大饼子,那时不会做菜,只好拌一碗黄瓜咸菜吃,大饼子就咸菜吃得有滋有味,有我在家搞伙食,免去了父母的后顾之忧,母亲才得以安心养病。
吃大饼子已成了平常事,偶有客人来,母亲就让我到饭店买馒头,说句实话,买馒头是件最难的事,排起长长的队,一次只卖给五个,再排下回馒头就卖没了,那 是常有的事,有时人多,还没等排到地方馒头就卖没了,更可气的是,好不容易排到我了,刚好这时馒头卖没了,那个气呀,但没办法,买不到馒头,心里憋一股火,回家还要挨父母的训斥,说是没用的东西,连馒头都买不回来。我就得饿着肚子去上学,也不知父母给客人吃什么。那时的麻花相对比较好买,但麻花与馒头相 比太贵了,一般都买不起,也舍不得买。那年母亲生下妹妹,邻居给送来十根麻花,把我和弟弟馋得直流口水,我俩索性不再看麻花,到外面找小伙伴去玩,以分散注意力。
过年了,锅里焖上大米饭,饭香弥漫整个屋子,吃着大鱼大肉大米饭,真是赛过活神仙,从未有过的满足,这时有了回应,能吃上这么 好的饭菜,这辈子值了。年前剩下两个大饼子,父亲说:“谁吃一个给五分钱。”我和弟弟一人抢着一个,吃了,父亲掏兜的时候掏出了两角钱,没有五分的,只好多给了我们每人五分钱,是不是父亲故意的不得而知。那个高兴啊,一角钱能买多少东西呀。其实,就着大鱼大肉吃大饼子,也是一顿美餐,好像我们占了父母的便 宜。
现在市场非常繁荣,想吃什么随时都能买到,每天都像是在过年,但大饼子的那种醇香至今仍令我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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