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冰鱼

　　松花江上人们刨冰抓鱼留下的冰坑

　　40年前，我学的抓冰鱼。

　　起先，我不知道春天里还能抓鱼，并且，还是抓冰鱼。那天，队长何二哥让我去东河套刨河泥，挨着我的李三 突然问我：“孙彦军，你想不想吃鱼？”一下子，我就兴奋了，要知道，那时候，我们四队一天的工分才够6毛6，想吃口细粮都得等过年，可那年的年才刚刚过去 一个月，能吃一口鱼，那就甭提多美了，可是，怎么抓哪？

　　当时，我们大家正在河套刨河泥。

　　刨河泥，就是积肥，利用将开 化还没开化之季，用洋镐把没水的河泥一块块从河里刨出来，然后，送到地里当肥料。可是，那时候，农村讲：“打正月，闹二月，哩哩啦啦到三月”，等生产队正 式开始备耕生产时，天已经很暖和了，所以，一到河套，我就发现，在我们刨河泥的地方，镐一下去，泥就化成了水，有冰的地方还好，没冰的地方，人站上去，还没干多长时间，脚下就全是泥，找个站脚的地方都很难。就这时候，李三突然问我这问题。

　　有啥说的？我扔下洋镐就朝李三指的一个地方奔过去。

　　到地方一看，我明白了，他指的冰鱼，是藏在冰底下的呀！

　　那地方比较洼，河水聚集冻了很厚一层冰。由于全是冰，看不见河泥，所以，根本就没一个人在这儿刨，但是，四外高岗的地方都是人，人一折腾，在加上中午明媚的阳光直射，很快地，浑浊的泥水就变成了溪流，一点一点正朝冰下渗透。

　　看到这，我问李三：“这里有鱼吗？”李三说：“肯定有。”我说：“怎么抓呢？”李三说：“咱们俩先把四周围起来，让外面的水不往这里流，然后，咱们俩把 下水处刨一道沟，把里面的水放出去，然后，我们俩到冰上，把冰面清理干净，趴在冰上往下瞅，发现哪有鱼在动，咱就把那地方的冰刨开，不就抓到鱼了吗？”

　　我觉得李三说的有道理，还有，赚不赚工分也不在乎，于是，我跟李三就前后左右忙活开了。

　　还别说，我们从早上刚忙到中午，别人回家吃饭我们俩没走的时候，突然，我发现冰上口被我们用河泥堵住不让水进的地方，突然传出“劈劈啪啪”的一阵响，过去一看，好家伙，一条比拇指还粗的花老豹子竟顺流而上，从冰底下的泥水里拱出来。

　　发现鱼，一下子，我高兴了，冲李三喊：“别忙活了，就从这里下手，刨冰，抓冰鱼。”显然，我成了大拿。

　　李三是个身体特好的庄稼人，看我找鱼的方法比他想的还简单，就全听我的了，他刨冰、搬冰，我看冰底下哪儿动就指哪儿。一中午，我们俩密切配合，足足抓了两裤筒子鱼，还待着干啥？把鱼分了，我们欢快地跑回家。

　　那天，爸爸请好多亲戚邻居来我家吃鱼，我还把抓冰鱼的方法讲给其他人。那以后，我们王乡屯可就热闹了，一到春季，好多想吃鱼的人都围着东河套西河套转，再后来，人们不等了，冬天，就跑到河里刨冰抓鱼，我上了学，也就再没玩过那方法。

　　现在，不论城市农村，不论冬天夏季，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人们也不在乎钱了。可是，每每想起那冰鱼，我就涎水直流。那花老豹子，纯野生，纯自然，还是在那个一年都吃不到几口肉的特殊年代，那诱惑，忘不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