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才：难忘那顿飘香的穄子米饭

　　那是1970年的初秋，天高云淡，金风送爽。在齐齐哈尔车辆厂农场库木台（那时农业二连已经由石家店搬迁到此地）驻地举目远眺，四野一片金黄，沉甸甸的谷穗、饱满的玉米、挺拔的高粱，到处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迷人景象。上午，连队大部分同志都到外面打羊草去了，为牲畜准备过冬的饲料，我也骑上马踏上找寻耕牛的路途。早上饲养员就向我报告说，昨晚走失了3头牛，如果不及时寻找，连队财产就要蒙受损失。我立即自己一人向北寻找。

　　库木台周边除了数量不多的庄稼，都是空旷的草原，视野还算不错。我骑在马上，向富裕县的方向，凭着感觉慢跑着前行。一望无际的草原，时而见到一拨拨羊群、牛群，还能听到天空中一种被当地人叫作“讷了”（学名百灵）的小鸟，欢快地鸣叫，使我焦急的心情得到些许安慰。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中午，越往北走，人烟越稀少，走了几个小时，连个牛的影子都没见到。这时候口渴难耐，肚子也咕噜噜直叫，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去哪弄饭吃啊？挺着吧！又忍饥挨饿地向前走了近一钟头，终于前面不远处露出一群泥草房。房屋都有西窗，土砌的烟筒孤独地竖立在屋旁，一看就知道是达斡尔族老乡居住的地方。

　　我赶紧催马快跑几步，在村头的一户房门前下马敲门。一位个子不高的老者打开房门，“找谁呀？”“大爷，我是库木台农场的，出来找牛，想喝点水，麻烦你。”我赶紧谦恭地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哦，快进来吧。”走进屋内，炕沿上还坐着一位面容慈善、头发灰白的老太太。“大娘你好！这叫什么村呀？”我问询着。“孩子快坐下，累了吧？这个地方叫大哈佰。”大娘一边亲切地说着，一边在柜橱里拿个饭碗用暖瓶给我倒水。大哈佰？已经到富裕县的腹地了，我不由得一惊。“库木台来的，那得走好长功夫？”“是呗，早上就出来了，也没找到牛！”我端着水碗有些抱怨地回答。“还没吃饭吧？”“没。”我如实相告。“等着，我这就去做饭。”大娘这句说得真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话。我连忙说“谢谢大娘，真饿了！”大爷也接着说，“别见外，家里没啥好吃的，跑这么远的路，将就着填饱肚子吧。”趁着大娘做饭的功夫，大爷还给我的坐骑喂了草料，饮了水。

　　我真不知应该怎么感谢才好，达斡尔族老乡纯朴、善良、好客的民风，给我留下了无法泯灭的印记。

　　一会儿功夫，饭菜就摆上了桌。呵，炒土豆丝、炒鸡蛋、卜留克咸菜，还有一盆黄澄澄的米饭，大大的粒子，弥漫着香气，没见过。我急忙问：“大娘，这是什么饭那？”“哦，穄子米饭。”穄子米饭？听说过，可没吃过。大大的米粒，比大黄米还大，金灿灿、热腾腾，十分诱人。民间曾有“穄子米饭，鲫瓜子汤”的说法，据说这是达斡尔族老乡待客的最好佳肴。可惜，大娘家却没有鲫鱼汤。现在我可顾不得这么多了，连忙端起大娘盛好的米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穄子米饭沙愣愣的，入口有一股特殊的香气，越嚼越香，这是我这辈子吃的最香甜的一顿饭……至于找没找到牛，我早已忘记了。

　　40多年过去了，达斡尔族老乡的淳朴热情，穄子米饭的香甜却仍然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作者1968年11月3日由齐齐哈尔市车辆厂中学下乡到齐齐哈尔市车辆厂农场，2012年3月在齐铁运输职工大学退休）

　　史料来源：齐齐哈尔市政协出版《齐齐哈尔文史资料》第三十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