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乡愁】之童年游戏
文/王维佳
我出生在苏北里下河地区的一个明清古镇—青沟。小时候正赶上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那个特殊年代,物质匮乏,缺吃少穿,生活过得十分拮据,妈妈常常为一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而发愁。然而小孩子却不管大人们的事情,就知道成天和小伙伴们泡在一起嬉戏玩耍,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份纯真与快乐,于是五花八门、土得掉渣的小游戏自然就成了童年时代快乐的源泉。
那时的游戏非常简单,不需要什么正儿八经的玩具,也没有繁琐复杂的游戏规则,然而这不仅不影响其趣味性,相反正因为它的简单而更易于普及互动和模仿传承,一把银杏果,两根小树棍,一团泥巴也能玩它个昏天暗地,不象如今依赖手机电脑游戏机之类的工具装备,抑或网吧游戏厅之类的专门场所,更糟糕的是现代游戏多为自娱自乐,很少交流互动。
记忆中印象比较深的游戏,男孩爱玩滚铁圈、躲蒙蒙(躲猫猫)、斗公鸡、打陀螺、掼泥炮、打棒棒、放风筝等,女孩则喜欢踢毽子、跳绳、抓骨头、挑花线、隔地方方等,也有男孩女孩一起玩的,如丢手绢、接龙截尾(抓小鸡)等。这里不妨从中撷取几个说来与大家分享。
先说说掼泥炮。这是男孩们最喜爱也最简便的一种游戏,通常两至四人同玩。事先每人准备一大块体积相当揉好的泥巴,最好选择路边的生土或深层细腻的油泥(黏土)。游戏有两种玩法,一种玩法是两人一组,其中一人先将做成碗形的泥巴口朝下往地上使劲一摔,爆出一个窟窿,再由对方用自己的泥巴将窟窿补上,然后换手交替进行,如此循环往复,泥巴多者为胜。另一种玩法是三人或四人同玩,规则基本相同,只是须把泥碗做成两个或三个格子,一人掼炮,其他人分别去补窟窿。
游戏的输赢主要取决于窟窿的大小,既要有力气也要有技巧。一是揉泥要充分,揉到泥团表面十分光滑才行,而且软硬要适度,稍硬为宜,易于造型且有爆破力。二是造型有讲究,泥碗要做深一点,周边稍厚中间稍薄(与擀饺子皮正好相反),做好后还要用水或唾液将碗内搪一下,确保没有裂缝漏气的地方。三是掼炮须用力,把泥碗托在手上,选择一处光洁的平地,使劲扣下去,只听砰地一声,泥碗中间开花,声音越响窟窿越大,得到的补偿也就越多。这几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简单,对于一个几岁大的小孩特别是那些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来说,要把这些细节都做好就更难了,所以玩起来才会有输有赢,充满竞争,兴趣盎然,吸引着一茬茬顽童们废寝忘食,乐此不疲,即便是弄得满身泥巴遭致大人们训斥打骂也不愿放弃。
再说说打棒棒。这是一个由两至四人参与的竞技游戏。每人须自备一长一短两根细木棒,比例约为三比一,长约一尺,短约三寸。选择一块面积较大的平地,挖一条浅浅的沟槽,在沟槽的前方划两条外八字形界线,略呈四十五度扇面,游戏只能在扇面里进行。游戏开始,先将短棒置于沟槽内,前端露出地面一小截,而后用长棒敲击短棒,趁其弹起迅捷将短棒沿扇面前方横向击打出去,再以长棒为尺度量出短棒到沟槽距离的倍数,多者为胜,如短棒落到扇面以外或未打到短棒则判无效。
为了体现打棒技巧,游戏规则还约定,如能在短棒弹起的瞬间用长棒将其上挑一次再击打出去,则可以短棒为尺度量取距离,如能连续上挑两次,则可以棒头直径为尺度量取,三种尺度量取棒数悬殊很大,对技巧要求和承受风险也不同,棒数越多风险也越大,一旦打空则“颗粒无收”,即意味失败。所以,胆小保守的孩子往往选择直接击打而不敢冒挑棒打空的风险,只有少数勇于挑战自我的孩子,才会有一棒惊人之举。
最有意思的游戏当数打陀螺了。打陀螺不同于北方的抽陀螺(打尜尜),不仅玩法不同,玩具也有很大差异。首先要制作陀螺,挑选一段质地比较坚硬的木料,将其削成两头尖中间粗的菱形圆锥体,一端做成一个帽,另一端钉上一根铁钉,而后将陀螺表面包括两端打磨光滑,还要准备一根一至两米长的粗线绳,准确的长度要视陀螺身围而定,绳子一头要搓得很细,并在另一头末稍处打个结。
接下来就是如何让陀螺在地上旋转的问题了,先将绳子细头贴着陀螺帽下方,按顺时针方向一圈挨一圈将绳子紧紧地缠绕在陀螺的上半部分(左撇子则反方向缠绕),再将绳子末端的疙瘩夹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而后将陀螺举过头顶,陀螺帽朝下,自右上方往左下方使劲抽绳撇出,此时陀螺便会神奇地屁股着地,沿顺时针方向飞速旋转起来,同时发出嗡嗡的声音。
游戏有两种玩法:一种是两人或多人比赛,同时将陀螺掷地旋转,停留时间长者为胜。旋转时间长短主要取决于陀螺的材料及制作工艺,材料质量重的动能大,锥体下部短于上部、中轴中正、形体匀称平衡好,表面光滑则风阻小,再加上绳子粗细匹配、缠绕密致,挥臂强劲而有爆发力,如果这些条件全部具备,胜者将非你莫属。
另一种玩法是以旋转的陀螺为武器,相互攻击对方的陀螺。首先通过石头剪刀布或掷骰子确定主动方与被动方,主动方有权用自己陀螺底部的钉子去劈啄对方的陀螺。游戏开始,被动方先将陀螺旋转掷地,接着主动方用自己的陀螺瞄准对方的陀螺,用力抽绳砸去,如果对方的陀螺被击中,就会因双方质量的差异而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轻者啄个坑,重者劈下一块,甚至将陀螺劈成两瓣。如果没有击中,则允许再给一次“次伤害”机会,主动方用手将旋转的陀螺快速抄起举至齐眉处,对准下方的陀螺垂直落下,如果击中对方陀螺会失去平衡侧倒停止旋转,此局结束,如此循环往复,一场游戏下来,战败方的陀螺有的遍体鳞伤、丢盔弃甲,需要修复才能重新上场,有的伤势太重无法修复,则要重新制作陀螺。
游戏胜负既靠运气更靠实力。 所谓运气,就是采用石头剪刀布确定先后手时存在随机性,谁的运气好就能抢占先机,当然不排除头脑机灵的孩子,会通过观察揣摩对方手势,掌握出手规律沾点便宜,但总体而言概率相当,而实力则完全取决于人和武器的结合。因此拥有一个得心应手的好陀螺,是每个男孩所梦寐以求的。
然而,制作一个上好的陀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主要是缺少锋利的制作工具,只能用削铅笔小刀,或偷用菜刀、镰刀,费时又费力,不象现在什么样的锋利刀具,甚至家用微型车床、抛光设备应有尽有。为了增加陀螺的重量,增强其防护力,做好后还要在陀螺身上钉些图钉或带帽的钉子作为铠甲。条件好的家庭,会从城里买制式陀螺给孩子玩,不仅个头大,而且非常漂亮,坚固耐用,一般手工制作的小玩意可不是它的对手,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为了公平起见,小伙伴们通常会按陀螺个头大小,分成不同级别进行比拼,避免以大欺小、倚强凌弱,背离游戏初衷。
儿时的游戏虽已逝去半个多世纪,但它那充满乡土气息的原生态文化符号,却深深地嵌入我的记忆沟回之中。那时候孩子们虽然没有充足的食物和喜爱的服饰,更没有琳琅满目的玩具和如梦如幻的手游,然而他们丝毫不缺少快乐—那种源自人类禀赋而无须更多物质支持的本能的快乐,正如电影《牧马人》中的一句经典台词所说:“人是爱玩耍的动物”。然而,从这个意义上讲,今天的孩子们就没有我们儿时那么幸运了,属于他们自己的那份童趣有时往往被大人们的过度关爱有意无意地剥夺或毁灭了!其实,孩子们的快乐是无须设计和订制的。作为他们庇护人的父母和老师们,要做的只是放开溺爱的手脚,就像放飞笼中之小鸟,让他们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去自由地飞翔吧!
授权原创首发作者:王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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