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小街
一个人在一座城市里生活久了,总会对某些东西充满情感。小到一瓶一罐,大到一条江,一栋古朴的宅院,都会满怀着热爱与眷恋。
我自小生活在这座被称为东方莫斯科的哈尔滨市,对那些驰名遐迩的景致早已熟视无睹,却独独的对一条小街充满感情,充满爱。
这条小街小到没有名字,最初连路灯都没有,也不是水泥路面,只是一条红砖铺就的小胡同。然而它却记载了我人生中许多美好的片段,脚下的每一块红砖都影印着父亲对我关爱。
这条小街到现在还依然存在着,依然没有改变,我依然还是喜欢在这小街行走,踏在这熟悉的砖面路上,回味着父亲给我的关爱。就连每次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我也是习惯于从这条小街绕道穿过,因为我住小街的这头,父亲住小街的那头。
记得有一年初春的早晨,我到菜市场买菜又走上这条熟悉的小街,远远地望见了父亲,在小街那头的人行道边上站着。
春风好大,父亲没有戴帽子,风吹起了他花白稀疏的头发,单薄的身体,显得弱不禁风,一个人就那么孤零零站在街口,双手插在袖口里,向着小街这头张望。是不是在看我有没有出来买菜?那一刻我的心中涌起一种伤感,眼睛也有些发酸,感觉父亲那么可怜无助。
望见父亲我加快了脚步。“爸!爸!”我连声喊着。父亲看到了我,展开满是皱纹的脸笑了,向我扬着手,蹒跚地迎着我走来。这让我想起上小学时,父亲接我放学时的情景。那时我家离学校比较远,冬季里天黑得早,小街又没有路灯,父亲不放心,担心我害怕,每到快放学的时候,就在小街的街口等我,远远地看到我,就大声喊着我的小名:“小丽!小丽!”我每次见到父亲都会欢呼雀跃,迎着父亲跑去。父亲也紧走几步牵着我的手转回小街向家里走去。
我在上中学四年级的时候,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晚上放学时,总会有男同学在后面跟着,父亲发现后马上又开始在街口等我放学了。父亲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大的手电筒,每次看到我的影子,就开始用手电筒在我身前身后照,看四周有没有男生跟着我,如果发现有男生,他就极速地走过去,用手电筒照男同学的脸,表情比老师还严肃,还当面询问人家:你俩是一班的吗?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家孩子啊?吓得哪个男同学也不敢和我一道走。有时我特别生气,不愿意让父亲接我。我在班里是团支部书记,父亲的行为让我在班级很没面子。父亲却不管我愿不愿意,风雨不误地在小街等我放学,直到我毕业。即便我结了婚依然没有离开父亲的视线,找的婆家就在小街的另一头,是父亲知根知底的老同事。
但现在父亲老了,他很想快走但脚步还是很慢地向我走来,而我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奔跑到父亲面前,只是这次是我搀扶住父亲,而不是像小时候父亲牵着我的手。
父亲见到我乐呵呵地笑着,倒像个孩子。“爸,怎么出来也不戴手套、戴帽子啊 !”
“没觉得冷。
“你在这看什么那?”
“啥事没有,就是习惯往你家那边看看。”
我没有去买菜,陪着父亲回到家中,一边给父亲做早饭,一边听父亲说话,听他讲述那些已经说过数次的事情,不想打断他。自从母亲过世,父亲就一个人生活,不大的房间,也显得空旷起来,缺少个说话的人,所以不管谁来,父亲都要说起他所知道的“ 大事情 。” 看得出来,这天早晨,父亲过得很高兴,温暖的阳光照进屋来,父亲的脸上显得生动起来。
吃完饭我帮着父亲收拾房间, 父亲催促我赶紧回去,怕我婆家人着急。下楼时,父亲一直往楼下送我,还叮嘱我:慢点下楼梯,楼梯灯坏了;不用惦记我,我没什么事…… 。我回头说:“爸,你自己多注意吧,还把我当小孩 。”
我走到楼下,父亲也跟着下来了,我说你又下来干什么?父亲说反正没事出来溜达溜达,外面热闹。 我只好又嘱咐他注意安全,就沿着小街往自家走去。当我走到一半路时突然感到父亲肯定会在小街的那头看着我。
父亲站在已经磨光断裂的红砖地面的小街上,面带微笑向我挥着手,风吹起了他的白发,这个画面就像一副画镌刻在我的脑海里不可磨灭。
作者简介 姓名周丽纯 网名枫叶,1956年出生,1975年下乡,1979年返城。工作单位,黑龙江省航道局,室主任,副高职研究馆员,中共党员。1988年毕业于黑龙江省直属机关职工大学,中文专业。曾在《新晚报》发表过《难忘那片知青林》,在《老年学习杂志》上发表过《父亲的蓝色小布袋》等文章。《活出精致》、《我眼中的父亲》、《古诗九首》、《雨中泛舟》,在中国诗歌文学精品上发表。《三月寻花》、《把感念包进粽子》《麻雀》等被刊登在作家美文网站上;作品曾被天天快报,一点资讯,头条,搜狐,凤凰大鱼号,百度等各网站转载。目前在哈尔滨市老年大学高级文学写作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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