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地方,是在北国黑龙江的一座小城。两条分离又相汇的大河,灌溉出肥沃的土地,孕育着淳朴的民风。记忆中,父辈常说,南边这条是呼兰河,北边那条叫诺敏河。在潜意识里,我总是拿心中的这一小块儿圣土去媲美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共同滋润的新月沃土,虽说他们远远不是一个文明层级的,所谓像不像,做比成样。
儿时的记忆,大部分围绕着门前那条蜿蜒的呼兰河展开。
老宅前面是自家的小菜园,出了菜园子走个下坡就是没过人头连成片的芦苇荡,河水若隐若现望不到边。偶尔听到野鸭子戏水的声音,不晓得它们从哪里来,要游到哪里去。后来才知道,不是芦苇高,是我那时候还矮。翻看爸妈年轻时抱着我拍的照片,那芦苇只是及腰而已。
姥姥家养了几头肥硕的牛,我常常拿小耙子给它们抓痒痒,然后小心翼翼望着水灵灵超级大的眼睛和长睫毛出神,一呼一吸跟着牛儿倒嚼的节奏。虽然有野心,也只有在舅舅扶着的时候才敢坐到牛的脊背上耍威风。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姥爷去河边给牛饮水。牛犊跟着母牛,姥爷赶着牛群,我拉着姥爷的衣角,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南开去。很好奇,牛儿为什么低头喝水,不会把鼻子插到水里呛到么?姥爷坐在大石头上休息,我时而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眯眼笑,时而将赶牛的鞭子甩在空中呼呼作响。后来姥爷走了,这似乎也成了我借以想念他的唯一场景。
北纬47°的夏日阳光没有火辣的性子,这也让呼兰河水涌动着无限的温柔。人们成群结队的在水浅处沐浴,洗衣,戏水。小孩子们最欢脱,洗好了晒干了换上干净衣服,又趁着大人一个不注意跳进水里互相追逐。我拉着小姐妹们在沙滩上挖水坑,将从小水岔里捉到的透明的鱼放进去养,一阵河水冲过来,一切又恢复原来的样子。最享受脚丫踩着细腻的沙子泡在河水里的感觉,泡够了再去大粒的沙子上做脚底按摩。
记忆中河上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应该是在每年的正月十五。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小孩子们拎着自制的灯笼走街串巷、放鞭炮。天黑透的时候,就看到河面上泛起片片红光,那是年轻人在河中心燃起的篝火,口哨声呐喊声此起彼伏。人们拿着蒲棒沾汽油制成的火把从各个角落向河面聚拢。现在想想,之所以如此那般的热闹,肯定是夹杂了青年们互生的无限情愫。这是除了集市外,我见到村民聚集最多的地点和时刻,大河将他们连在了一起。
其实我更羡慕过去的人们与河水之间亲昵的关系,据说爸爸的爷爷可以拿着露底的铁盆在河边扣泥鳅,河水上涨时总能在稻田里轻而易举捉到被冲进来的肥鱼。我喜欢水的性子应该是得益于这条母亲河,有水的地方就能让人静下来。常常和朋友开玩笑,给我一片海滩,我能坐一天。
那一条河,成了我骨子里挥之不去的情怀,不管冬夏,只要回家,总要来走一遭。尽管她不像记忆中那么宽阔,不如过去那么清澈,不再有人头攒动的热闹。愿那河,与那河边的人,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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